小水半夜打電話來說她很寂寞。

 

她說,明明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很多人,可是偏不想與任何人接觸,只想窩在房間裡拚命打電話,對著另一端的人訴說她的寂寞。那就跟寂寞做朋友吧!有寂寞陪妳就不寂寞了,不是嗎?我說。是這樣嗎?她疑惑地問。

 

其實最寂寞的不是沒有人陪在身邊,而是兩個人身體靠得很近很近,心卻離得好遠好遠,如南北極那樣的兩端,所以我說被最親近的人忽略才是最難捱的。妳有很多話想對他說,偏偏他沒有辦法理解,甚至不願意傾聽,那種冷漠啊,讓我心底始終像活在冰河時期。春雪消融後,一切恢復生機,我寧可享受一個人的孤獨,也不願意忍受兩個人加乘的寂寞。

 

寂寞是什麼?跟哀傷一樣,我一直都在與它們並存啊!因為只要我想反抗它,它就日益壯大,反撲得更兇狠,所以我開始試著與它溝通,接受它的存在,甚至享受它的滋味。

 

這麼快就移情別戀,那我到底算什麼呢?小水始終無法說服自己在他心中還有一點值得留戀的價值。

 

妳的價值就只建立在他對妳的態度?我問。

 

至少此時此刻是如此。小水說。他這麼快就愛上別人,讓我覺得他好像從來沒有愛過我,好像我是被他遺棄的。

 

如果我說正是因為他太愛妳,不能忍受失去妳的痛苦,只好快點抓住另一個女人好來忘記妳,妳能因此釋懷嗎?我說。

 

如果他真的很愛我,為何不能好好對待我?為何反而放棄我選擇別人?小水哀傷地說。

 

因為愛與相處是兩回事,他很愛妳,可是同時他也感到很痛苦,要知道愛與現實是有差距的,你們之間有無法解決的困難,讓你們愛得又快樂又痛苦,只是後來他無法堅持了,妳不能因此否定他愛過妳,懂嗎?我說。

 

想到我只是他生命裡短暫的過客,我就好不甘心哪!小水說。

 

那又如何?我汲汲營營了十幾年的感情一夕間化為烏有,結果還不是一樣?我也是過客啊!我們都是別人的過客啊,不是嗎?我說。但請記得,他同時也是妳的過客(其實應該說是驅逐出境),既然也只是一個過客,那麼妳要為他難過多久?

 

他不會幸福的,對不對?對不對?小水激動地說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是啊!他怎麼可能會幸福呢?我說,然後陪小水一起詛咒男人。但我很清楚,他幸不幸福又有什麼重要呢?重要的是我們要幸福啊!

 

親愛的小水,我想了又想,其實妳不是離不開他,妳只是離不開過去那個愛妳的他,但既然現在的他已經不再是愛妳的他,那也就不需要再留戀了吧!

 

年輕時總以為遇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天長地久,誰知道我們不過只是彼此生命裡的點綴,繁花似錦總是度不過幾番春秋,但這是必要的養分,沒有這些早夭的玫瑰不會成就肥沃的土壤,不會開出最美的情花,美麗的愛情原是靠淚水灌溉長成的。只是不到生命的最後一天,我們誰也不敢保證誰會是過客而誰才是永久居留?但每一次我都相信那是最後一次,每一次我都以為再也不會愛上別人,每一次我都當作你來了再也不會走,這一次是永久居留。

 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mamyimg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3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