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道為什麼我要為這本書做書摘? 

也許是因為當初女主角與男主角愛情神話破滅後,引來許多撻伐聲浪,讓我很想替伊能靜小姐叫屈。當然,人妻外遇是不對的,但不能全盤否認相愛的意義。我相信在那些責怪她的人當中,大部分都是不懂愛情的。少部分則是真真正正的失望,但為什麼她要讓你們每個人都滿意呢?愛情淡去,不表示沒有深深地愛過,更何況她只需要對前夫負責,而不是攤在陽光下任眾人評斷是非。 

對一個如此渴愛的女人來說,伊能靜其實是另一個朱麗倩,只是她錯在自己也是個公眾人物,愛上媒體寵兒,只有不停遭受媒體揶揄,彷彿她有多麼配不起澄慶。但她苦守十二年終於換得澄慶的公開承認,不也是一種愛的證明?愛美的她在紐約買了三千塊的白紗,沒有喜宴,沒有新房,就這麼草草地嫁給心愛的男人,對任何一個平凡的女人而言,這都太過寒傖,若非對他有強烈的情感,如何能做到?

我寫過無數的情信給我愛的人,那當下的心情是千真萬確的,萬籟俱寂,我只聽見自己為他跳動的心跳聲,那樣純真且瘋狂地要往愛裡去,是沒有任何文字可以完整表達的,因此我常常在燈下懊惱,懊惱自己書讀得不夠多,不夠寫下對他愛的千萬分之一,至少,不夠正確,因此我只能用「深刻」兩個字來形容,因為我找不到比這更適合的詞語,我的確是深深刻刻在愛著你。

我對著天發誓,有生之年,在我有生之年,我永遠要比你多活一天。

我會幫你安葬,讓你安心不受失去的苦痛,然後我再陪伴你(p.009)

牽絆的意義是愛你卻不要觸及你,還是清醒的在你失去好奇心後能冷漠的忘記你?(p.026) 

等待太漫長,長得讓人遺忘一開始等待的原因。(p.026) 

愛是一種學習,學習忘了自己某些真的本性,那也許曾令自己自豪的本性,卻可能在戀人心裡沒有一點份量。

「我」變得愈來愈不重要,重要的是「你」。(p.036)

你不讀我的字,不看我的表演,不在乎我的榮耀,你只是愛我,不理會我靈魂的出口。(p.036)

我是一個愛的精神官能症者,對你幻聽幻覺幻視,我消耗你只因為我要確定我們的愛情。

你常說你無法負擔我對你的愛,你說你喜歡平凡你,只要簡單,每一次我發狂的時候你總是有憂傷的眼神,我知道你愛我但我還要你更愛我。

是,我是個病人。

是,我好想你。

是,我至今仍好愛你。(p.139)

如果我不去愛人,我便可以免去失去。(p.150) 

因為渴望被理解所以不停創作,卻引來更多謬誤,於是又希望藉著創作來遺忘。(p.158)

 看完她黏答答的文章,我發覺自己很理解她,愛上一個從來不閱讀她文字的人,她的靈魂有多麼寂寞與孤獨?這種滋味我怎麼會不懂呢?相愛的時候,我也以為可以為愛情放棄自己內在更深層的部分,然後去配合他,把自己對女性主義的詮釋拋諸腦後,把性格削弱削弱再削弱,最後我變成他心中完美的妻子典範,任勞任怨百依百順且無怨無悔。 

看盡愛情的醜陋與對方的自私,我如夢初醒。我厭倦了妥協與退讓,身為女性主義者,我壓抑自己內在的聲音,做著與理念完全背道而馳的事,是我把自己逼到懸崖邊,卻怪對方最後把我推下去。

最可悲莫過於如此相近的兩個人,某些時刻內心卻相隔遙遠,有時我會在心裡對他抱持冷漠,遠遠地望著毫不熟悉我的他,因為痛苦,只好逃進書寫的世界,我與他之間因此隔著一道高牆,他不明白我為何要埋首在這方寸之地,其實是為了逃避,身體無法逃離,但拘禁不了的是思想,我偷偷在他睡著的時候,默默做著叛逆的事,用阿Q的心態安慰自己,欺騙自己可以這樣活下去。 

無數夜晚陪伴我的只有故事裡的主角與窗外微微透進來的月光,為了怕被責備,我連盞燈都不敢開。我從來不是個作家,我只是喜歡沉浸在文字裡,滿足自己小小的慾望,不敢想像有天當我不再書寫會是怎麼樣?我沒有很多戀愛經驗,但我有很多關於戀愛的體驗,我沒有讀過很多文學名著,但我很知道我的創作有多麼渺小,所以我一直都十分小心翼翼,靠著這點天賦維持我的理想與自尊。 

因此當他否決我的創作,否決我的一切,我驚慌失措,忍著不敢掉淚,除此之外,我不知道我還能做什麼?

過稿的時候,我先是狂喜,接著立刻陷入憂鬱,不知該怎麼對他說我要出書的事?他最討厭我”浪費時間”寫小說,他認為這是沒有意義的事,他看不起我的文思也看不起那點稿酬(後來花用的時候倒是很爽快!)。 

妳只是僥倖他說。然後我出書了,而且一本接一本。再也不是僥倖我說。但我總是很惶恐,有人買了我的書,說要見見作者,我嚇得躲在樓梯口不敢見人,他責罵我小家子氣,不懂宣傳自己,注定只能當個名不見經傳的三流小說家,但我寫作不是為了要出名啊!如果為了名利,我怕我再也無法說真話。我只想與讀者在書裡交換彼此的體悟,這樣就足夠了,若是有人想認識現實世界裡的我,我會很心慌,我會對自己感到很失望,因為我不是那樣的人,我的愛情現況是很壞很壞的,一點也不美麗,但我構築的故事那麼美,我該如何向他人解釋我是在絕望中企圖抓住最後的一根草,我的心其實一直勉強懸空著,幾乎要往下墜? 

我編織故事只是因為現實苦悶,只好為自己的愛情鑿一道光,每晚每晚挨著牆角偷取一絲溫暖。很可悲,但當時我竟然感覺滿意,只要寫作能讓我繼續這段感情,只要我還保有這一點點私密的空間,就足以對抗外在的壓力。 

同家出版社作者寄了信給我,聊表她對我的喜愛,我戰戰兢兢地回信,感謝她對我的支持,而他卻嗤之以鼻,認為人家是別有居心,我又開始沮喪,難道真是這樣嗎?為什麼不能單純地把她當成我的知己同時也是我學習的對象?

要肯定我有這麼難嗎?你讀過我的書嗎?你真的了解我嗎?等你讀過了,再來取笑我的膚淺與妄想吧! 

記得某個晚上或許是接近尾聲,完稿前的高峰經驗令我亢奮,為了把握住那種感覺,我一鼓作氣打了六個小時把故事收尾,直到午夜三點睏了才罷休。隔天醒來無名指與小指腫成甜不辣狀,一碰就痛,我忍著痛騎車到骨科診所看病,他沒有慰問過我,只關心我的稿費他該如何分配使用?當時我嚇得以為是痛風,但醫生說痛風只好發於男性,女性極少數,而且多發病於五十歲以上的婦女,因此排除我的可能性,幸好吃了兩包消炎藥症狀就消退不少。 

今日我寫下這些心情不是因為我還悲傷,是想留給日後的自己,告訴十年後、二十年後的自己千萬千萬不要忘記我曾經如何執著寫作,正如我曾經如何深愛一個人,也許不被同等對待,但付出的感覺很實在。 

儘管那些夜晚再也不會回來,那些在月光下閃閃發光的眼淚再也不能倒流,但在某些時刻裡,在某些恍惚的空間裡,記憶交錯重疊,我彷彿又看見年輕的自己懷抱著一份夢想,極盡所能地堆砌文字,在每段悲喜交加的故事裡,不斷重複說著愛情的語言,那就是我對愛的體悟,我唯一擁有,一點點值得珍惜的過去。

PS.這篇文章存在硬碟裡已久,久到我幾乎淡忘了,而後因為新聞事件又被我重新翻出來,或許伊能靜小姐在經過這些時光後終於看清自己要的幸福是前夫,我恭喜也羨慕她,重獲自由後會想重回前夫懷抱證明她曾被深深地愛過,他一定曾經對她很好很好,好到她甚至相信只要願意回頭,前夫總會再接納她的,老話一句,這是他們的選擇,旁人無地置喙,至於我的選擇?我始終相信離開是對的,永遠永遠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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